“双鲤鱼”和古代的信封

白树凌

“双鲤鱼”和古代的信封
中国历史研究院  01-04
​​作者：麻守中
来源：《文史知识》1983年第10期


汉乐府民歌《饮马长城窟行》：“客从远方来，遗我双鲤鱼。呼儿烹鲤鱼，中有尺素书。”什么是“双鲤鱼”呢？闻一多《乐府诗笺》云：“双鲤鱼，藏书之函也。其物以两木板为之，一底一盖，刻线三道，凿方孔一，线所以通绳，孔所以受封泥。……此或刻为鱼形，一孔以当鱼目，一底一盖，分之则为二鱼，故曰双鲤鱼也。”闻一多的说法，本于近人傅振伦的《简策说》（载《考古》杂志第六期）。傅振伦在《简策说》中云：“函者，咸也。咸者，缄也。凡封缄者，始谓之函。盖凡封藏物者曰械、曰椟、曰函。其物为木板，上刻线三道，凿方孔一，线所以通绳，孔所以封泥。《新唐书·礼乐志》所云：‘ 印齿’，即此物也。就实物考之，函有书牍之函，物品之函两类。”从这些考证可以知道，“双鲤鱼”就是古代的信封。这种信封和现在用纸糊成口袋形的信封不同，它是用两块鱼形的木板做成的，中间夹着书信。“呼儿烹鲤鱼”，即解绳开函，“中有尺素书”，即开函看到用素帛写的书信。这种鲤鱼形的信封沿袭很久，一直到唐代还有仿制，《琅嬛记》载：贞观年间有人“以朝鲜厚茧纸作鲤鱼函，两面俱画鳞甲，腹下令可藏书”。而且有诗云：“花笺制叶寄郎边，江上寻鱼为妾传。郎处斜阳三五树，路中莫近钓翁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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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封配图…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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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以前的信封是什么样子呢？史无明文记载，但是有信封是无疑的。《战国策·齐策》载：“齐王使使者问赵威后，书未发，威后问使者日：‘ 岁亦无恙耶？民亦无恙耶？王亦无恙耶？’”“书未发”，即书信未启封，可见当时已经有了信封。

汉以后，信封逐渐被人们广泛使用，并产生许多有关信封的故事。东晋有个志大才疏的殷浩，奉命北伐，吃了个大败仗，被贬为庶人，后来野心家桓温又想任用殷浩当尚书令，写信告诉殷浩，殷浩高兴得不得了。写好了回信，总担心有谬误，把信笺装进信封又拿出来，拿出来又装进信封，折腾了数十遍，结果是越慎重越出错，他竟给桓温寄去个空信封，桓温当然大大的不高兴，于是一场升官美梦，化为泡影（见《晋书·殷浩传》及《世说新语》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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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张籍《秋思》：“洛阳城里见秋风，欲作家书意万重。复恐匆匆说不尽，行人临发又开封。”虽然也是临发信又打开信封，但张籍和殷浩急于当官的心情不同，他大概不会也寄个空信封回家去。但寄张白纸回家的人却是有的。宋罗烨《醉翁谈录》载：“三山吴某，字仁叔，在太学，附家书归，而误封一幅白纸。妻启缄见之，微笑，即写诗一首复之曰：‘ 碧纱窗下启缄封，一纸空头彻底空。料想仙郎怀别恨，忆人全在不言中。’仁叔接诗亦大笑，遂寄诗云：‘ 一幅空笺聊达意，佳人端的巧形言。圣君若也颁科诏，应作人间女状元。’”又戏曲《尺素书》（又名《空柬记》）、短篇小说《李克让竞达空函，刘元普双生贵子》，说的是宋真宗时，洛阳刘元普富而好义，常接济四方贫士，远近闻名。当时有个叫李逊的人，考中了进士，授钱塘令，到任不满一月，病重危，心想丢下孀妻弱子怎么办呢？他想到了名闻天下的洛阳刘元普，但苦于与刘素不相识，于是准备了一个空信封，封得牢牢的，信封上写：“辱弟李逊书呈洛阳恩兄刘元普亲拆。”然后把信封交付给妻子张氏和儿子彦青，说：“此吾八拜交也，可往投之，必能济汝母子。”李逊死后，张氏领着彦青，带着信去投奔刘元普。刘元普根本就不认识李逊，看见函面称呼却写得十分亲暱，打开信封一看，里面竟无一字，茫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。过了一会儿，他愰然大悟说：“我知之矣。”马上叫他的妻子王氏出见张氏母子，说：“此吾故交妻若子也。”请张氏母子住在他家的南楼，饮食家具全都准备得很齐全，使张氏母子有了依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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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空信封，竟胜过万语千言。从这些描写中不仅可以知道信封使用的广泛，而且可以知道信封封面书写的情况。当然小说戏曲不是信史，但文学是社会生活的反映，从文学作品的具体描写中，是可以看到古代信封发展变化的印迹的。

明朝人写信，若不是死丧凶信，大多在信封上写“平安”二字。成书于明代的《水浒传》第三十五回“石将军村店寄书”，写石勇为宋江寄家书，“酒罢，石勇便去包裹内取出家书，慌忙递与宋江。宋江接来看时，封皮逆封着，又没‘ 平安’二字。宋江心内越是疑惑，连忙扯开封皮，从头读至一半，后面写到：‘ 父亲于今年正月初头因病身故，现今停丧在家，专等哥哥来家迁葬。千万千万，切不可误！宋清泣血奉书。’”结果，宋江被这封假信蒙骗，连忙回家“奔丧”去了。第三十九回“梁山泊戴宗传假信”，写朱贵用蒙汗药麻翻了戴宗，从戴宗便袋里搜出蔡九知府写给他老子蔡京的家信，“见封皮上写道：‘平安家信，百拜奉上父亲大人膝下，男蔡德章谨封’”。明朝时人在封皮上写“平安”二字的习俗，也可从明人诗中得到证实。高启《得家书》：“未读书中语，忧怀已觉宽。灯前看封箧，题字有平安。”又商家梅《得家书》：“忽见平安字，封题是老亲。自惊为客久，不敢述家贫。松菊纵多故，路途唯一身。临风应不尽，还问寄书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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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的信封和现代的信封大体相同，但写法不同。信封的正反两面都写字，而且由于写信的对象身份地位不同，而有不同的写法。例如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《致征北主将张洛行书》，写给平行关系的人，信封正面写：“征北主将张弟收展”，信封背面写“自天京发行  内乙件  太平天国庚申十年肆月初三日  凤阳一带”。李秀成《给侄容椿子容发谆谕》，是写给晚辈的，信封正面写“忠义宿卫军忠王李谆谕”，信封背面写“自杭郡凤山门外发  内乙件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初三日封  递至绍兴郡  交与王相容椿侄、二殿下容发子等开拆”（均见《天平天国文书汇编》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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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封配图（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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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西方一些国家比较，中国使用信封是比较早的。据《中国青年报》1982年5月16日《信封的故事》（可人摘译自捷克《青年世界》）载：西方古代没有信封。希腊历史学家海罗多特写道：为了保密，古代的奴隶主用奴隶的头皮作信笺传递消息。他们先把奴隶的头发剃光，在头皮上写上信的内容，待奴隶的头发长出来后，就把这封“信”寄出去。奴隶抵达目的地后，收信人再把他的头发剃掉，就可以读到信的内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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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世纪人们用纸写信，把信用绳子捆好，再盖上印章，但仍然难免泄密。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，英国才出现了第一批信封。当时有一个书店老板叫布鲁尔，他发现在海边度假的女士们非常喜欢写信，又十分害怕信的内容被别人知道。布鲁尔经过一番研究，便根据当时出售的信纸的尺寸，设计了第一批信封，把口子封上，便能保守秘密了。十年后（1844）伦敦出现了第一台糊信封的机器。如此看来，在信封的发明和使用上，中国比西方国家早得多。

Devil鎀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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